“难道大地什么也不向我诉说吗?”

【翻译】【原著向】Confessions of the Master 大师的自白 第三十二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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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停止哭得像个傻瓜,我看见福尔摩斯站在椅子旁,在几天内——或许是几周——第一次露出笑容。

    葬礼的前一天,我离开贝克街去维多利亚站接茱莉亚·哈德森。作为是否愿意陪我一同前往的询问的答复,我收到了来自福尔摩斯的一记严厉的眼刀。而乔希则恳求我让他同行,而我不能拒绝这个。这是近来他第一次选择了我的陪伴而不是他的教父。

将近四月,天气正在令人愉悦地转好,而我们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男孩在我身边一路小跑,安静地,把手揣在口袋里。他一直盯着天空。

“你在找什么?小鸟吗?”

他摇摇头。“您觉得哈德森太太在天堂里吗?和妈妈还有我的小妹妹一起?”

“我的确这么认为。”

他立刻眯起眼睛,看起来与某人惊人地相似。“但您怎么知道天堂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呢?或许它只是个幻想。”

“我并不相信它是个幻想。”

“您又不能确定。”

“嗯,的确。但我确实知道你的母亲和玛莎·哈德森都是优秀的女性,淑女中的佼佼者。而假如天堂存在的话——而我确实相信——那她们一定都在那儿。”

他点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信服。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突然怀疑起天堂的存在了吗?”我蹙起眉头,“难道是福尔摩斯让你这样想的?”

“哦,不,叔叔说它存在,很肯定地。”

我十分震惊。“真的?”

“他说世上有一些人太善良了,以至于他们只属于……我觉得他说的是天国,(’paradise’,前文的’天堂’一直是’heaven’)留存千古的天国。这个世界太过于可憎以至于不适合他们的灵魂驻留。所以一定会有一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我不明白。他说了很多。”

惊讶万分的我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我从未想象过歇洛克·福尔摩斯持有这样的观点。当然,对他来说,这是说得通的。他需要相信他的姐姐在这样一个地方。他对于她死亡的内疚(我认为这是不应该的)迫使他为她想象一个比在这个世界中他给予她的更好的一个归宿。就像是我对待玛丽一样。

我们两个有时候真是怪异地相似。

乔希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而我们愉快地聊起了一些父子之间应有的话题:假期间去钓鱼,书(他当时正沉迷于亚瑟王的传奇),足球(他几乎对此一无所知)以及动物(这方面他可以算得上是知识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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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车站后,一股煤炭的气味充斥着我们的鼻腔,刺激我们的双眼。我突然有一股奇怪的不安全感。自从我见到她已经过去了六个月,而我不知道该说些或做些什么,我们只相处不过一天。而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表现得像个老色鬼。‘她甚至都不是来看你的,老傻瓜。她失去了祖母。’我如此告诉自己,但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我的双手被汗液浸湿。

她最先下车,并立马记起了我。尽管身着哀悼服,但她的举手投足仍无法隐藏喜悦之情。我不认为这是她的错,她不能压抑自己活泼的天性。她的脸颊和双眼闪着微光,手在我有机会开口之前变伸了过来。

“你能来接我真是太好了,约翰!你一定因为祖母的事情而沮丧极了——”她停下,把另外一只手压在嘴上。

“我们都很荣幸,亲爱的哈德森小姐,”握过手后,我伸手去拿她的手提箱,“而我更希望贝克街能在一个更好的状态下迎接你的到来。”

“茱莉亚,”她提醒我道,“啊,约翰!能再次和朋友在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几个月里都一直在跟陌生人打交道……但这故事过后再说也不迟。小乔希,我亲爱的男孩儿,你真是把我的烦恼一扫而光。你最近怎么样?”

他不安地挪来挪去,或许是因“小乔希”这个称呼而感到尴尬。他用他最有男子汉气概的声音回答道:“我很好,夫人。您呢?”

她欢快地笑了。“真是完美的小绅士!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但你也得叫我‘茱莉亚’,我还不觉得自己成熟到可以但得起‘夫人’的称呼呢。我们可是朋友,对吧,乔希?”

“我想是的。”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挽住我的手臂,直到与我的目光相遇。瞬间他便扔下哈德森小姐的小包并跑到了我们前头,我想知道那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你得原谅他,”当我们漫步进阳光里时,我说道,“他最近有些没精打采,哈德森太太去世这事让他很不好受。”

“当然,孩子总是孩子嘛。”

我本想叫一辆马车,但茱莉亚坚持在乘坐长途火车后伸展一下筋骨。男孩儿在我们前面快步走着,不时地停下直到我们跟上,然后再次跑开。假如没有更好的解释,我会发誓那是他幼稚的监视方法。但我不觉得哈德森小姐注意到了,所以也就没挑明。

“见到你真好,约翰。”她过了一会而说道,“尽管整件事很悲伤,但我感觉就像……我又回到朋友身边了。”

“你确实是。而我相信你的罗伯特叔叔今晚就会到这儿了,你一定很想见他。”

她微笑,没有应答。

“额……”我马上转移了话题,“你的父亲不能与你一同赴这趟旅程真是可惜。”

微笑淡去,我手臂上的手收紧了。

“哦,抱歉亲爱的,我说错什么了么?你的父亲……不太好吗?”

她缓缓地点头。“他有很多年都不怎么好了。那个诅咒伤害了太多健康的人。”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我的意思是,酒精。”

我点头,想起了自己的家庭。“我很抱歉,我对它邪恶的力量有深切的体会。当然不是我自己,”我飞快地补充上,“但我的父亲和兄弟都是这样。”

看起来她对我说的话松了一口气。直到走上贝克街,我们都没再说话。

“我们确实有很多共同点,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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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哈德森和他的妻子,安,十分令人愉快——虽然少言寡语,但在这种情况下算是很礼貌和蔼的了。他是位蓝领工人——在萨里采矿场的一位领班,在那儿玛莎·哈德森度过了她大部分的婚后时光。

他们谢绝了晚餐,称因劳累而想回旅馆休息。我反驳道他们可以住我的公寓,但他们不听。葬礼就要举行的事实笼罩在我们头上。

“他们是一对诚恳的夫妇,”我对着剩下的人——福尔摩斯,茱莉亚,乔希——说道,并在一顿看起来很可口的威灵顿牛排旁边落座。

茱莉亚欣然同意:“他们事实上是青梅竹马。伯母那边的坎贝尔一家与安德鲁·哈德森交情甚好。她和罗伯特如胶似漆。”她小心翼翼地舔走嘴唇上的酱汁。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或许他们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忠诚。”

“什么,福尔摩斯先生?”她大吃一惊。

乔希偷笑起来,看到我的目光,旋即往嘴里塞了几块土豆。

“恕我无礼,哈德森小姐。我只是说外表时常会欺骗人的眼睛。”他放下他的刀叉,我知道我们要面临一场长篇大论了。“对于一位细心观察的逻辑学家来说,他会把很多事情纳入考量,比如这对夫妇落座时的距离,说话时是否看着对方——或者撇过头去,他们会不会触摸彼此的手或手臂以示支持,或者是否会伪造悲伤的表情来获得伴侣的同情——”

“你是在暗示——”

“请闭嘴,华生。哈德森小姐,有人可能会疑惑,究竟是夫妻间应尽的职责还是全心全意的奉献,使得一方无条件地追随另一方——不论前方是否有危险、是否对未知的未来持有恐惧。假如人们可以看到一对夫妇将爱的誓言、荣誉和服从全部放在一边时对待对方的样子,那将会多么妙不可言。那将是一个真正完美的空间,脱离了世俗的种种影响。假如一个人为此放弃了自己的成就,甚至顶着外界的讥讽或咒骂,甚至知道他们会伤害到彼此,只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互相爱慕的话,那我们就可以知道一对真正忠诚的夫妇是怎样的了。”

茱莉亚连眨了好几次眼睛。“您是在说您的个人经验吗,福尔摩斯先生?”

“只是个推断,哈德森小姐。仅是个推断。”

我能做的只是将一声哀叹转换成一声低吟。乔希对我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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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安静而不失庄重,就像哈德森太太会想要的那样。葬礼在圣史蒂芬教堂——一栋我们的房东太太不时会光顾的破败小楼前——举行。

“她有些反复无常,”我们等待仪式开始时,茱莉亚对我说。她一整天都待在我身旁。“祖母有些……哦,人们怎么对已逝的人们说的来着?‘失去信念’,我相信这是礼貌的说法?她就是这样,多多少少有一些。”

“我们很难责备她。亲手埋葬丈夫和两个孩子——”

“事实上,是三个。”

“三个?”

她点了点头,娇小的脸颊轻轻颤动:“家里原来还有个女孩儿。在爸爸和西蒙斯叔叔之间,她的名字是莉莲,在三岁时得流感去世了。”

“多么不幸,”我摇头,“可怜的女士。”

“难怪她那么喜欢你的小儿子。金发碧眼,就像她的莉莲。她是家里唯一一个不是红色头发的,她曾经告诉我。她格外偏爱乔希,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望向那男孩,他坐在对面的长凳上,纹丝不动地站在他的教父旁边,双手交叠在背后。他正竭力尝试像他的教父一样表情冷漠。他看起来比五岁半更加老成,或许是因为黑色的衣服。是那双眼睛,我想道,尽管并不解其中意味。他抬头对福尔摩斯说了些什么,福尔摩斯稍点了点头,随后转向我的方向。我避开了眼神交流。我知道他因那件事憎恨葬礼、憎恨教堂,更加有可能是讨厌我和茱莉亚待在一起的时光。或者是忽视他存在的时候,我心想。

又或者是这样吗?当他需要我的陪伴的时候,他反常地表示了出来,尽管不是直接说出来或者承认他需要我。他这几日的沉默或许不是出于嫉妒。忧伤?他十分认可玛莎·哈德森,没人能够否认这点。或许是出于我们重返文明世界的忧伤,他知道我们古怪的约定会继续生效。我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是个太过复杂的谜题。

茱莉亚亲切地拍着我的手。“我明白,约翰。我们都还不能接受她已经走了。”

我点点头,有些愧疚于我思索的事情。今天不应该是关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虽然我无法挪开看着他的视线。

教区神父正要结束他关于无常生死的演讲,关于好人有好报,而恶人……好吧,任何一个人肯定都听过上百次这样的言论了。我承认我几乎没在听他说的话。

罗伯特·哈德森,福尔摩斯,我和另外三个人——我后来才知道是尤蒂丝·特纳的儿子,也就是玛莎·哈德森的侄子——一通前去出殡,将哈德森太太抬去那辆将她载向最终休憩场所的马车。福尔摩斯短暂地瞥了我一眼,神情像是有话要说,但礼节迫使他缄口不言。我们在疲乏的管风琴乐中迈向门外,肩并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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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葬礼在我的印象中进行得很快。我有些头痛,感觉那口棺材碾压着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可怜的茱莉亚一个人,捂着手帕哭成一个泪人儿,另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寻求安慰,而我默许地给予了她。我怎能拒绝呢?可怜的孩子②在这世上是茕茕孑立了。

(译者注②:原文是the poor lamb但我觉得直译真的有点犯罪的味道了为了医生的形象我还是曲线救国!)

我成功地通过将时间都贡献给茱莉亚从而避免了一直盯着福尔摩斯,但临近尾声的时候,当灵柩被埋进地下,我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双眼干涸,尽管沮丧而又心绪不平。男孩儿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沉默的眼泪淌过他胖嘟嘟的脸颊。但他就像一个小士兵,拒绝出尽洋相。我突然意识到我本不应该把他带过来的,我忘记了他太过年少烂漫。

或许这足以成为我的借口,来解释为什么我未对他有只言片语的安慰。我可能觉得他并不需要我,就像前几次没有我在场的经历一样。(不得不说这文里的医生作为一个爸爸真的有些……失职TAT他才五岁啊你脑袋里就不能多想想你的宝贝儿子!)不管我用什么接口搪塞自己,又是福尔摩斯扭转了局势。

他重击我儿子的肩膀,低声向他咕哝了什么,接着乔希就很笨拙地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挨近他的叔叔。他的手停留在我儿子肩上片刻,直到最后一抔土回到原位,她终究彻底地与世长辞。

我沉默地领着茱莉亚,而福尔摩斯牵着乔希,后者都泪流成河。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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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带哈德森小姐到摄政公园散步。尽管乔希恳求带他一起,但我把他塞给了福尔摩斯,后者则戴着一副怪异而又愁苦的表情,好像他害怕被留下一个人。

“你大可在他拿到案子之前占用他的时间。”我告诉男孩。

他狐疑地看着我。“但他已经有案子了,看。”

确实,壁炉架上已经戳了不止一封电报了。

“嗯,那就是没有一件能够引起他的兴趣。没关系,总会有他无法抵抗住的案子的。”我拍拍男孩,在他告诉我什么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之前把他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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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三月将尽时转暖,尽管谚语总是说“三月来如雄狮③”。我很高兴终于能将笨重的黑色棉质大衣换成轻薄的丝质外套,并且对挽着美丽的茱莉亚走在街上而感到自在快活。这种自由是我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在一起时无法感受到的。

(译者注③:March comes in like a lion and goes out like a lamb. 三月来如雄狮,去如绵羊,指三月前冷后暖)

我们轻松愉快地聊天,避开昨天讨论的情感话题,专注于我们自己的历史。

“你在埃维莫长大?”我们走在公园的外围,“那是个美丽的小镇。我曾去过那儿,在我大学期间的假期,去因弗内斯的路上。”

    “我爸爸和我频繁地搬家,他无法完全安顿下来,这是他从军的后遗症。总是期待一个新的开始,新的起点。而不管事情看起来有多么乐观,最终总会是酒瓶子毁掉他的前程。

“他在妈妈去世后变得不一样,”她继续道,“他,一个骄傲的军人,把希望寄托于一个能更好完成他使命的儿子。哦,我不是说他不爱我,我明白他爱我,以他的方式。他选择亲自抚养我,而不是把我送给祖母或其他亲戚。但我知道他总是因为我不是一个男孩儿而感到些许的失落。”

有一瞬唯有静默,而我在想,她说这些话是不是在将我与她的父亲作比。或许甚至把我当作一个父亲的形象。胡扯,没有必要。绝对是这样。

“你一定对你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而感到快乐,”她继续说道,“这让你妻子的逝去显得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我从未这样看待过玛丽的死。“我不……嗯……要是个女儿的话我也一样开心啊。”我清清喉咙,“事实上,我的妻子在去世时就刚刚生了个女孩儿。”

“是这样?”我的手臂又被攥紧了,“哦,约翰!我很抱歉。”

“我也是。玛丽的情况……不太乐观。生乔希的时候对她就够糟的了,母子几乎都失去生命。我告诉过她我们不该——”我停下来,“但她坚持如此,她想要更多的的孩子。”

“她很勇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肯定很爱她。”

“的确。”

接着我们又静静地走着,直到在樱草山坡上的长椅旁停下暂作休息。粉红色的玫瑰环绕着我们,而我不得不为我的同伴摘取了一朵。“我一直都觉得玫瑰是花中的佼佼者。”我说着,把花递给她。

“哦确实。”她纯洁地在我脸上轻啄一吻,“尽管我也十分喜爱百合花(Lily),尤其是东方百合。爸爸和我在家还成功地种了好多。”

“好吧,我会记住这点的。”

那天,我感觉自己又做回了那个二十一岁的自己。我说服自己我就是这么想的。

 

*以下场景由约翰·S(乔希)·华生撰写,并附于原文本后*

 

麦克罗夫特坐在会客室中,被一大套茶具包围着,他很少在这个时间来到俱乐部而又不享享口福。第欧根尼俱乐部提供极为上好的茶。作为创始人之一,他坚持一定要如此。

当他正要品尝一块可爱的提子松饼时,他的弟弟走了进来,像每天都走进这个会客室一样一脸淡然。尽管对此,麦克罗夫特并不感到惊讶。看到他……或许用“有些不妙”形容比较恰当,而看到他带着个小男孩儿就更加不妙了。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与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寥寥无几,他更喜欢他们待在学校、婴儿车、或者任何远离他的地方。他庞大的脸端详着他弟弟消瘦的面庞。他病了,是那该死的可卡因,我得说。而小男孩儿毫无疑问是好医生的所有物。如果“爱用的不是智慧,而是心④”这句话不是真的就好了。他在哪儿读过这句话,莎士比亚,很有可能。

 

(译者注④:原文这里是if only it were not true that love saw with the heart and not the mind,麦哥说是莎士比亚……而译者在网上找来找去好像只有《仲夏夜之梦》里面的一句Love looks notwith the eyes, but with the mind跟这个比较像,作者是记错了?还是刻意改编了?说实在的译者真的没懂这一整句话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要引用莎士比亚,有看懂的GN请赐教谢谢!)

 

“好吧,歇洛克。我估计你是没死咯,经历了这一切。我本以为让你回到康沃尔的唯一方法就是抬着你的尸体回去了呢。但看看你,完好无缺。”

“你也是,出人意料的。”

他今天很显然无心开玩笑。麦克罗夫特大笑出声。并不是因为他乐于看到自己的弟弟受折磨,当然不是。毕竟,是他最开始怂恿他的弟弟跟他理智的判断、以及他献身的这个国家的法律背道而驰的。看到唯一的弟弟受苦一点也不令人愉快。但并不是说他没能预料到这个情况,他预料到了。他知道歇洛克也是,这是他的孤注一掷⑤。

 

(译者注⑤:原文The weight of all and his lasthope直译过来就是“全部的重任和最后的希望”。依作者言是化用于《失乐园》“On whom we send, the weight of all and our last hope relies”译者在这里又意译了一下毕竟直译有点别扭……请大家轻拍= =)

 

“来点儿茶?”他提议,“当然你得先坐下来。它是谁?”他朝男孩儿的方向扬了扬手。

他的弟弟倒了些茶,并加了数量很可观的一些糖,递给他的小同伴。

“我的良知,也是我的教子,小华生。”

“唔呣。”麦克罗夫特端详着男孩儿,被“居然有人把一个福尔摩斯当作他唯一子嗣的教父”这个想法给逗笑了。尤其是考虑到那时他还是“死亡”状态,并没有办法履行作为教父的职责。这很能说明问题,歇洛克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他当然会。

“我想你对他很感兴趣。”他的注意力转回到松饼上。

“叔叔说你是他的哥哥,说你甚至比他还要聪明。”

“哦,他会说话,会吗?好吧,小伙子,假如这是你……叔叔说的,那就是这样了。”

歇洛克哼了一声。“你一直都是个白痴。”

“是入侵了我的‘圣殿’。”

“你肯定知道原因。”

“是么?”他把最后一口甜品塞进他宽大、蟾蜍一样的嘴里。

“当然。”

因为你一生的挚爱最终决定不去选择碰男人。只是“一生的挚爱”——不,不是这样,不应该这么形容。“唯一他可以忍受超过几分钟的人”?麦克罗夫特自鸣得意地笑了。真实情况肯定在这二者之间。

“好吧,或许我们应该问问良知。告诉我,小家伙,你怎么看?”

但是男孩儿害怕于发表见解。他叔叔的哥哥并不友善,一点而都不像他的教父。他觉得自己会像那个被毁掉的松饼一样被这个庞大的男人带着愉悦活剥了。

“试试吧,乔希。”他的叔叔仍面无表情,但声音却鼓舞人心。

“我想,”男孩儿说道,“你在这儿附近工作,比你离家要近,因为你睡在这里的椅子上,柳条在你脖子上留下了印儿。假如你住得离工作的地方很近,那你不会来这儿午睡,而不是这儿。”

麦克罗夫特哼了一声,他的弟弟咧嘴笑了。

“而且你没有妻子。”

“为什么?就因为你没看见戒指?”

乔希摇摇头。“你的领子后面皱起来了,我爸爸的也经常那样,然后妈妈就会把它弄好。假如你有妻子,她也会帮你弄好的。”

“根本不严谨。”麦克罗夫特低吼了一声。

“还有,你的爸爸比起叔叔更喜欢你。”

兄弟二人都呆住了。“毋庸置疑。”歇洛克说。

但麦克罗夫特挥挥手。“他当然看到了我戴着我们父亲的表。但他没想到仅因为我比你年长,我才继承了它。”

“但你还有他的戒指。”男孩儿指向他小手指上戴着的图章戒指,“它十分旧了,尽管你也很老,但我认为这是你父亲的。而叔叔并没有他父亲的任何东西。”

歇洛克现在已经在大笑了。

“好吧,”麦克罗夫特说,“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鄙人受雇于政府,经受着痛风、喝太多波尔多红酒或者比“我既懒惰又没有妻子”这种显然易见的事情更为有用的其他演绎的折磨……但对于一个仍处于幼儿期的小孩来说够好的了,我认为。”

“我五岁了,马上就六岁了,”男孩儿不满地说道,“我不是个婴儿。”

“来,吃块儿馅饼吧。”他推过去一个大银盘。对着他的兄弟,他补充道:“我明白了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宠物计划来占据自己的大脑,当它不是为了——”

歇洛克只一眼便让他闭上了嘴。

“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

“全是他父亲的意愿。”

麦克罗夫特搓了搓脸颊的一侧,看着小孩儿把一些软面包卷铲到嘴里。他狐疑地嚼着,而双眼却完全进入了警戒状态。他几乎能看见他使劲伸长耳朵,为了不从大人的谈话中遗漏一个字。他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的弟弟。

“我认为他已经知道了。”

他的弟弟点点头。“非常可能。”

“嗯!那么你勇敢的医生会说什么呢?”

“爸爸会娶茱莉亚·哈德森。”

约翰·歇洛克的陈述如此确切和显而易见,几乎让麦克罗夫特被自己的茶呛到。不知怎的这个结论吓到了他。一个愚蠢的错误——还有什么能解释他的痛苦、可卡因、还有孩子的到来呢?假如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那么他肯定十分无助了。好吧,这本该很明显的,他本应推理出来的。他暂且无视了扰人注意的男孩儿的存在。

“是这样吗,歇洛克?”

他的兄弟点点头,脸色看起来疲惫不堪。“九月一号在圣麦克教堂,我要作为——”他假笑了一下,“——伴郎。我将第二次站在他的身旁,为他对社会规范作出让步而送上祝贺。”

他一直都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你的意思是当他离开你。”

“是的。”他露出他的那种转瞬即逝的笑,在他教子的头上拍了拍,“但他会回来的,世事风云变幻,但他不会改变⑥。到最后,他总是会到我这儿的。”

 

(译者注⑥: He is the one fixed point in achanging age出自《最后致意》里阿福最后对医生说的you are the one fixed point in a changing age,后面就接上“要起东风了”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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