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大地什么也不向我诉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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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金一直以为,欧比王是那种绝地武士的完美典范。

有时,他就像是原力的具象化,平和,镇静,处事不乱,嘴角总是挂着温柔的微笑,脑袋里揣着精巧的主意。他眼中的关怀藏在忧伤后面,能够点亮整个黑暗面。

他的体态带着更为老成的自信,他拥向原力,与其交融,并让原力指引自己的行动和思绪。原力与他为友;它在他周围散发出微光,好似一顶金色的环织进他柔软的头发,又像一件闪亮的斗篷从他的肩膀上飞泻而下。

他能将整个宇宙安放在他的肩头;他似乎已经把宇宙装在心里了。

他总是如此冷静、自如,而笃定。

而上述特质在下一次震耳欲聋的爆炸将身后的地面掀起,并投放下一阵枪林弹雨和更多机器人时顷刻间被瓦解得踪影全无。透过纽带,安纳金能够感受到弹片击中欧比王时对方感受到的针脚般密集的疼痛。他的师傅咬紧牙关,低头扫了一眼肩膀,好像为这场爆炸胆敢在如此近的距离发生而感到不满。

欧比王的透支正如安纳金自己的疲惫一样蚕食着他的神经。他们总是在原力中寻找对方,即便是这样,在连续几个小时的战斗后,联结带来的慰藉也变得微乎其微。但假如有什么东西仍支持者他们,恐怕只是因为他们忙于攻防,根本没有时间将宝贵的精力用来想其他的事情。

他们节节退败,在能找到的任何掩体后面躲藏。没人说话,累得连平日里的玩笑话也省了。败局已定。剩下的问题就是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以及他们请求的运输机是否会来。

看起来今天并不是个适合打仗的日子。安纳金像是有上百次勉强和死神擦肩而过,爆能束几乎贴着他的脸掠了过去,左侧的欧比王用原力把几个战斗机器人抛到一栋建筑物上时低声咒骂着。

“立刻,马上!”欧比王朝通讯器大吼道,言语中字字透露出怒气。他恼怒地敲打着离他们最近的一堵墙,好像这样能有什么用一样。他转动光剑,将爆能束反弹给机器人,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而一瞬间的走神足以致命。

安纳金甚至在大脑发出警告之前就动了起来,他高高举着光剑,身体扑向欧比王,将一束径直射向欧比王心脏的激光挡了回去,而欧比王那一刻的掉以轻心差点就终结了他的性命——

安纳金装过身,看到他脸上的疲倦和疑惑慢慢融化成感激——

“你差点就死了,”他嘶声说道,心中腾空而起的怒气盖过了一切。紧接着他捕捉到了欧比王的表情突然变为惊恐的那一刻。他张开嘴试图警告,但为时已晚。

从安纳金身侧穿过一片猩红、灼烧般的疼痛。光束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抽走了所有本应从他嘴中迸出的痛苦的哭号。他踉踉跄跄跌落在地,低下身去,光剑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因为他的双手慌张地伸向身体的创口——治疗?还是自保?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躺倒在地上,出于本能无助地蜷缩起来。

然而此时他脑海中唯一清晰的情感是愤怒——他对欧比王生气,也对他自己。这都无所谓了,这股情绪过于炽烈,剥夺了他的理智和视线。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不甘地睁大了双眼。

他还记得塔图因的孩子们中间流传的故事,在宇宙边缘栖息的美丽的天使,以及在群星中盘踞称王的巨龙。无论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多大变化,无论他与家乡相隔多少光年,那些儿时的传说从没让他停止惊讶与幻想;他的心中住着一群巨兽,感情如此之狂野,有时它们甚至拥有自己的心智。

爱是眼含善意的天使,优雅,柔美,他总是安慰他并不孤独。

悲是扭曲的怪物,渴饮他生命的能量,将他榨取到寸步难行。

但是他的怒,与恐惧一样,是一条巨龙:这傲慢、自以为是的造物,双眼喷出灼人的鬼火,残忍的微笑露出尖牙利齿,盘亘在他的脑袋里。它蛰伏着,等待着良机,而当它咆哮炫耀角力的胜利,它那黑色的双翼蒙蔽了他的双眼,他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鲜血的红。

“安纳金!”他听到有人说,但是他听不见。恶龙厌嫌地冲欧比王低吼,把他的声音扫到一边。

我会把我们两个救出去。

每一个动作都牵引出无穷无尽的疼痛,但安纳金强迫自己翻身跃起,直面滚滚而来的机器人军队。他呼唤原力。这次尝试与他的呼吸一般艰难,但当他紧紧攥住原力,脑海中凭空出现陌生的黑夜,但狂怒的巨龙的教唆带给他所向披靡的力量。他可以——

不用,”一个悦耳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低语,“让我帮你。”

有人在他的神经上梦幻般地按下冷静的弦。欧比王扣住他的肩膀。安纳金突然确信无疑地意识到,欧比王同样是塔图因的传说。他是天使,也是龙,是塔图因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神圣的一部分。他很温暖,却没有在燃烧,迥异于狂暴的恶龙,他与那可憎的形象差之千里,但又在他把安纳金拉回来时显露出更强的力量。

安纳金再次审度眼中的愤怒,接着轻轻背过身。

欧比王捧着安纳金的脸,安纳金这次在欧比王的陪伴下再次进入原力。他们互相依靠,一同将机器人必经之路旁一幢破旧的大楼倾倒,暂时地找到了新的藏身之所。

“这都是你的错,”安纳金愤愤地磨着牙,生气地说,然而话一脱口他便后悔起自己的出口狂言。

都是我的错?”欧比王有气无力地笑了,“这可有点过分了,即使是你说的。”

“我… …抱歉,我不是这个——”

欧比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接着站起身来。他们都知道机器人现在都爬上高墙了。欧比王的光剑嗡鸣着释放出能量光束,他手握光剑挥舞了几下,等待着。

“师傅?”安纳金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的手伸向他的光剑,举起停在欧比王身边。“您有没有练过双剑剑术①?”

(注①:Jar’Kai,即在对战中同时使用两把光剑的剑术。Wooki链接走这里

“现在可不是冥想的绝佳时刻,安纳金,”欧比王责备道,但他转头看了看安纳金的肩膀,注意到他的姿势,随后惊讶地挑起眉毛。“哦。

欧比王小心翼翼地接过安纳金递给他的武器,打开开关,将闪动着的光刃举到眼前,那样子好像他从来没机会在近距离观察过它一样。当他回头看向安纳金,光剑的蓝倒映在他的眼中。他看起来… …不一样了,凶猛而勇敢,像龙,像守护神,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当第一个机器人出现在墙头时,欧比王迅速转身,躲过能量束,将其猛地拉过来,利落地用两把光剑将它对半劈开。

接着他化作一抹迅疾的蓝色,以安纳金从未见过的敏捷移动着,爆能束抑或是错过目标,又或者纷纷被弹回,短短几个来回,实力高下立现。仅仅是他的存在便能压倒安纳金肩上尖锐,灼人的疼痛。安纳金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纽带上,好像他们的生命都依存于此。没准就是这样,他默默想到,意识越发模糊。

“保持清醒(stay with me),安纳金。”在浓雾闯渗进他的脑子的时候,他隐约听到点什么。他没法将视线从欧比王身上挪开,没法不去看他师傅手中自己那把好像本就属于师傅的光剑。

他把自己的能量递给欧比王,但他的师傅好像并不需要,他从原力中汲取所需。他的周身环绕着奇怪的因子,一些强大但却野蛮的事物。机器人仍旧滚滚而来,而安纳金有一刻仿佛又堕向了黑暗。甚至连为了保护他们二人而忙于奋战的欧比王,也不能一劳永逸地驱逐这些机器人。不需要一劳永逸,只要不是现在。

欧比王的通讯器噼啪作响,静止,接着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们正在接近你们的位置,将军。准备撤离。”

“来得正好。”安纳金嘟囔道,任由他自己的脑袋砸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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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他躺着,躺在什么柔软又舒适的东西上面。

他的身体昏昏沉沉,十分疲倦,在他的“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清单上,“移动”无疑位于最后一名,之前一位则是“睁开我的眼睛”。这些真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计。他感到很安全,于是便胡思乱想起来,让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浮上水面。

他记得欧比王救他,记得救援机的到来,但之后只有几个模糊的片段;他肯定是昏过去了。他想知道自那之后过去了多久。没准一天?

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于是他便饶有趣味地听起来。

“你需要照顾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那个声音问道,明显在与另外一人说话,“假如他需要休息,那就让他待在能够让他充足休息的地方。治疗师和医疗机器人可以随时过来,我不反对,但你说了他没事。他待在这里,在这点上我不会退让。”

“好的,肯诺比大师。”

房门被关上时发出轻柔的声响,一个人的脚步走近他,接着又转身离去。

安纳金逼着自己睁开眼睛,随即意识到他躺在欧比王在绝地圣殿的住所里,简陋,但正如其主人一样友好而惬意。安纳金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他师傅的床上,而当他终于能够完全看清楚时,欧比王最先映入他的眼帘。

他背对着安纳金,双手抱胸站在窗前。安纳金在原力中探寻他的存在,却发现欧比王表现出来的冷静只是表面功夫,他的心绪坐立不安,一副忧虑的样子。当他感受到安纳金的原力触碰时,他转过身来,宽慰和喜悦顺着他的思绪冲刷过他们的纽带。

“你醒了。”他轻快地走了两步,停在床前,跪在安纳金身旁露出了笑容。“你醒得正是时候。我都有点担心了,安纳金。”

安纳金想要触碰他,碰他的脸,或者哪里都行,只要能够提醒自己他们在浩劫过后依旧相安无事,但他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欧比王肯定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不知怎的,因为他握住安纳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的嘴唇轻柔地扫过安纳金的指节。安纳金吃惊地张开嘴,看着他。通常来讲,欧比王不喜欢随便触碰别人。这真是新奇。

欧比王又对他笑了一下。他眼中的暖意让安纳金几乎融化。

“你挨的那一下子真的够惨的;万幸的是救援机恰好也到了。总之你安全了。再过一会可能会有人来检查你的状况,但他们告诉过我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养。”

安纳金听着,只是点了点头。他方才听到了在门边的那场对话——可能就是这个把他吵醒的——但他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欧比王非要让安纳金待在自己的卧室里。虽然这并不是说安纳金不愿意。

欧比王深吸一口气,低声轻笑了几下,接着放开安纳金的手,头靠在床垫的侧面坐在地板上。

“我想假如我坚持如此,他们可能会变得很抓狂,但是无计可施。我只是觉得比起被医疗机器人团团围住,你会更喜欢待在这里。”

“谢谢,”安纳金回答道,因为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因为他师傅金红色的头发正岌岌可危地靠在他的手旁边。他的手指可以拂过欧比王的头发,他想道,紧接着便责怪自己因为负伤和劳累而昏了头。

欧比王就在那一刻懒懒地伸展开身体,手臂伸到他跟前,脑袋轻轻摇晃几下,靠在安纳金的手旁边。他仰过头来看安纳金,整个视线颠倒过来,但他的眼睛闪着微光。安纳金在来得及有半点想法之前便停止了思考,手不由自主地摸着师傅的头发,好像在抚摸一只猫咪一样。那猫朝他笑了笑。

安纳金的结论是,他还躺在战场上,昏迷不醒,甚至出现了幻觉。

“假如他们不让你留在这儿,我想可能会对他们用控心术,”欧比旺说,而这句凭空出现的评论差点让安纳金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是啊。这肯定是幻觉。

“你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安纳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言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甚至恼怒于一丁点关于这种想法的暗示:他的师傅会用原力做这种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这么… …欧比王咧开嘴笑了。

“当然不会,安纳金。但我很开心看到你对这个想法勃然大怒。”

“我没有——勃然大怒,”安纳金反驳道。欧比王挑起眉毛。

“没有?在听到如此大胆地试图滥用原力的宣言之后?安纳金。”他的语调轻佻,玩味,安纳金忍不住笑了,“天呐,天呐,我想我得向委员会报告这件事。”

“你就在委员会里面,这难道不是相当于已经报告了?”

“哈,我想是吧,”欧比旺回答,站起身来,“但是说到委员会,今天晚上的确有场会议,他们要求你一并出席。假如你觉得自己没问题的话,大可亲自前去。假如不行,那恐怕就得用全息投影了。”

他的手再次抓住安纳金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接着便移走了。安纳金的思绪和心跳都在飞快地运转。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轻柔,纯洁,但却不知为什么令人激动的触碰。欧比王从来都不是会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人。

他已经走到了门边,将斗篷披在身上。他回头扫了一眼安纳金。

“现在,恐怕我得把你丢在这儿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好好休息。以及注意不要弄坏任何东西。”

~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被烧得火红,日落时分的景色摄人心魄的美丽。他的视线仍在停到任何事物之前落在欧比王身上。他盘腿坐在房间角落里的垫子上冥想。看来他的事情,不管都是什么,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安纳金再次将原力伸过去。

“安纳金,”欧比王仍闭着眼睛说道,愉快的心情让他的声音变得温暖。“你又醒了。”

安纳金想让自己动起来,费了不小力气,但总算是靠在了墙上。他仍感到身体一侧的钝痛,但那痛感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了。他很肯定自己很快就能行动自如。

欧比王站起来,停在床的一角,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安纳金。

“说真的,安纳金,”他说,语调里带着点戏谑,“还有哪个绝地比你还能睡?这局面已经有点失控了。”

安纳金给他一个假笑。“你想把我赶出去,对不对?”

欧比王摇摇头,笑容回到嘴角。“我想绝地委员会成员都十分想念你的风趣和幽默。”

安纳金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绝地不应该随便撒谎。”

欧比王把手放到胸口,一副受伤的神情。“安纳金,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拉我起来,骗子,”安纳金说道,竭尽全力憋住大笑的冲动。

“你可不能这么叫你的师傅。”

“拉我起来,我的师傅,兼骗子。”他轻松地从欧比旺那里得到一阵笑声。

欧比王围着床走了半圈,靠近安纳金,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起来,安纳金成功站定,保持着平衡,并且尽力不去想他们到底离得有多近,欧比王有多么温暖,夕阳的光卷进他头发的样子有多美。他一手撑住墙,接着松开自己的师傅,深呼吸。所以他的脚还记得怎样支撑自己。很好。

“我想这意味着你会出席委员会的会议?”

“你说他们想我了。”

他们缓缓走向会议室。安纳金会在任何他需要、或者任何他认为自己可能会需要的时候靠在欧比王身上。因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在他向委员会保证自己没有大碍之后,紧接着被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安纳金想象着假如他能够拥有一些自由的时间该有多好,他能够随心所欲——和朋友待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或者还可以去找他的师傅;有时候,他甚至怀念自己作为学徒的时光。现在他是个武士了,他发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待欧比王了。

 委员会告知他因为他们二人任务方向一致,所以欧比王回乘坐他的“坚决者”号(Resolute)到系外的一颗星球。安纳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十分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委员会并不待见情绪。

但安纳金一瞬间瞥见欧比王的眼神,他的师傅正冲他微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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